今天的課程開始研討《十疑論》第一疑「求生淨土自了疑」。師父提出,提問者是立於既然淨土屬於大乘法,而菩薩大悲深重,應是發願在五濁惡世救度苦難眾生,為何要求生淨土來自求了脫?[1]
師父首先解釋「五濁」,讓大眾深感濁世之苦障。接下來從本論的回答文中,令我們使了解何謂真正出苦,如何有能力度化眾生。
首先說明「菩薩」有二種:一是久修行菩薩道而得無生法忍者,有對治煩惱的能力,為圓教初住菩薩,是法身大士,這樣的菩薩於度眾生當然是責無旁貸。[2]二者是十信位與之前的菩薩,還未證無生法忍;以及初發心凡夫。論文引《大智度論》說明,還未出三界的具縛凡夫,即使發大悲心,願生於五濁惡世來救苦眾生,但也難行,因為能力不足,連自救也難。[3]
接下來並詳細說明「具縛凡夫」的問題,因為同是生於濁世,因此煩惱心強,外境五欲如火熾然,若無忍力則心隨境轉,造業墮落。[4]即使因為修福而得人天富貴,有謂「富貴學道難」,不易信受善知識的教導,放逸而廣做眾罪,後又輾轉於三塗,難遇善知識,輪迴流轉何期出離?[5]
論文並引《維摩經》云:「自疾不能救,而能救諸疾人?」說明連自己都無法救拔,如何救渡眾生?[6]再引《大智度論》的比喻,以明欲救渡溺水者,如果自己沒有能力、也無方便力,則彼此都得水溺之難。此顯新發意菩薩也是需常須親近佛來修習,待證得無生法忍的能力,方能救度眾生。[7]
再引《大智度論》嬰兒與雛鳥的比喻,說明凡夫亦復如是,決定不疑能以修持念佛三昧得生淨土的能力,於臨終時見彌陀佛的接引,在淨土證無生忍已,再還來三界,方能廣施佛事,任意自在。[8]因此初發心菩薩,為了有福慧能力、還入生死國來教化與救苦眾生,必要先求生淨土,聞法修行,這也是《十住婆沙論》讚嘆為「易行道」。[9]
師父並舉幾位歷代祖師的例子,來證成此觀念。一是宋朝元照靈芝律師,[10]遇善知識而發大誓願:「願生生世世出生在娑婆世界,五濁惡世,做世間的大導師,提攜開導眾生,令一切眾生入於佛道。」後又看到《高僧傳》中的慧布法師,很是相應,而對於淨土法門則毫無歸向,甚至還產生輕慢心。但慧布法師是久修證道者,非初發心菩薩。[11]後因重病,神識迷茫,發現自己能力不足,而不能勝任濁世度眾之願。並因《淨土十疑論》之警策,於後二十多年專研淨土,並影響高麗來的義天法師:[12]「生弘律苑,死歸安養,平生所得,唯此法門。」
二是藕益智旭大師,[13]曾做闢佛論,後讀到蓮池大師所著《竹窗隨筆》而醒悟。一生以念佛為指歸,為蓮宗的第九祖。五十六歲重病,寄錢牧齋書云:「今夏兩番大病垂死,季秋閱藏方竟。仲冬一病更甚,七晝夜不能坐臥,不能飲食,不可療治,無術分解。唯痛哭稱佛菩薩名字,求生淨土而已。具縛凡夫損己利人,人未必利,己之受害如此。平日實唯在心性上用力,尚不得力。況僅從文字上用力者哉?出生死,成菩提,殊非易事。非丈室誰知此實語也。」生病而體悟無法自己做主,唯以實修念佛法門為歸宿。
三是淨土宗第十二祖徹悟禪師,於三十六歲時,業力顯現,大病再一次臨身。大師此時雖然宗教皆通,但尚未了生脫死,因為憶念起五停心觀中的「多障眾生念佛觀」,終靠念阿彌陀佛而獲痊癒。後退居紅螺山資福寺,大眾跟隨。而《徹悟禪師行略》載,大師臨示前,先屬曰:「幻緣不久,人世非常,虗生可惜,各宜努力念佛,他年淨土好相見也!」並囑咐資福寺永為念佛道場,誡曰:「念佛法門,三根普被,無機不收。吾數年來,與眾苦心建此道場,本為接待方來,同修淨業。凡吾所立規模,永宜遵守,不得改弦易轍,庶不負老僧與眾一片苦心也。」並見佛親垂接引,安詳而逝。[14]
師父開示,以上諸位祖師的榜樣,都是以大慈悲心、大菩提心,為了廣度眾生,終歸念佛求生淨土。如徹悟禪師有一首偈:「世間出世思惟遍,不念彌陀更念誰。」[15]世出世間沒有一件事比念佛為要!因此應捨難取易,方不辜負本師開出如此至高無上的妙道。專念彌陀必得往生淨土,證得無生法忍後,方有能力再回生死國救度苦惱眾生!
[1] 《淨土十疑論》卷1:「問曰:「諸佛、菩薩以大悲為業,若欲救度眾生,秖應願生三界,於五濁三塗中救苦眾生。因何求生淨土自安其身,捨離眾生則是無大慈悲,專為自利,障菩提道。」」(CBETA 2025.R1, T47, no. 1961, p. 77b24-27)
[2] 《淨土十疑論》卷1:「答曰:「菩薩有二種:一者、久修行菩薩道,得無生忍者,實當所責;」(CBETA 2025.R1, T47, no. 1961, p. 77b28-29)
[3] 《淨土十疑論》卷1:「二者、未得已還,及初發心凡夫。凡夫菩薩者,要須常不離佛,忍力成就方堪處三界內,於惡世中救苦眾生。故《智度論》云:『具縛凡夫,有大悲心願生惡世,救苦眾生者,無有是處。』」(CBETA 2025.R1, T47, no. 1961, p. 77b29-c4)
[4] 《淨土十疑論》卷1:「何以故?惡世界煩惱強,自無忍力,心隨境轉,聲、色所縛,自墮三塗,焉能救眾生?」(CBETA 2025.R1, T47, no. 1961, p. 77c4-6)
[5] 《淨土十疑論》卷1:「假令得生人中,聖道難得,或因施、戒、修福,得生人中,得作國王、大[14]臣,富貴自在。縱遇善知識,不肯信用,貪迷放逸,廣造眾罪,乘此惡業,一入三塗,經無量劫,從地獄出,受貧賤身;若不逢善知識,還墮地獄。如此輪迴,至於今日,人人皆如是,此名難行道也。」(CBETA 2025.R1, T47, no. 1961, p. 77c6-12)
[6] 《淨土十疑論》卷1:「故《維摩經》云:『自疾不能救,而能救諸疾人?』」(CBETA 2025.R1, T47, no. 1961, p. 77c12-13)
[7] 《淨土十疑論》卷1:「又《智度論》云:『譬如二人各有親眷,為水所溺,一人情急,直入水救,為無方便力故,彼此俱沒;一人有方便,往取船筏,乘之救接,悉皆得脫水溺之難。』新發意菩薩,亦復如是。如是,未得忍力,不能救眾生。為此常須近佛,得無生忍已,方能救眾生,如得船者。」(CBETA 2025.R1, T47, no. 1961, p. 77c13-19)
[8] 《淨土十疑論》卷1:「又論云:『譬如嬰兒不得離母,若也離母,或墮坑井,渴乳而死;又如鳥子翅羽未成,秖得依樹傅枝,不能遠去,翅翮成就,方能飛空,自在無礙。』凡夫無力,唯得專念阿彌陀佛,使成三昧,以業成故,臨終斂念得生,決定不疑。見彌陀佛,證無生忍已,還來三界,乘無生忍船,救苦眾生,廣施佛事,任意自在。」(CBETA 2025.R1, T47, no. 1961, p. 77c19-26)
[9] 《淨土十疑論》卷1:「故論云:『遊戲地獄,行者生彼國,得無生忍已,還入生死國,教化地獄,救苦眾生。』以是因緣,求生淨土,願識其教。故《十住婆沙論》,名易行道也。」(CBETA 2025.R1, T47, no. 1961, p. 77c25-29)
[12] 參-韓國義天國師:http://www.masterhsingyun.org.tw/article/article.jsp?index=92&item=100&bookid=2c907d49459794fd0145a64915e801a3&ch=5&se=6&f=1。
[14] 《徹悟禪師語錄》卷2:「徹悟禪師行略」(CBETA 2025.R1, X62, no. 1182, p. 350c18 // R109, p. 788b4 // Z 2:14, p. 394d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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