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課程開始,法師先提及要我們從文殊師利與維摩詰兩位古佛所示現的大士之對談問答中,學習到佛法的深妙法義。並略說之前的內容,顯示本品的意義──智慧甚深、大悲深廣,以及智慧與慈悲如何相互輝映、合而為一的「悲智雙運」之功,成就菩薩行,淨佛國土。
接著進入「問疾相」──生病的外相、相貌。第一個問題,文殊師利是以「實相」來問維摩詰,要了解病的真實相貌;維摩詰也是以實相來回答──「實相無不相」,病沒有固定的樣貌,但是大士可以隨順因緣做種種示現,遊戲自在。[1]
文殊師利又問維摩詰,是身病還是心病?維摩詰回答四大為空,所以沒有身相;心如幻有,因此無心相。法師說明此段問答要表達的是「身心不實無體」,非和合也非不和合。[2]
又問維摩詰,是病是從四大哪一處所發?維摩詰回答「不即不離」四大,隨眾生因緣而現起。[3]法師舉虛空本來無有邊際,但隨因緣而假立十方上下的方位;虛空本無十方相,但十方依虛空而立。此顯佛法的「同體大悲」,為菩薩「悲疾之始」,病隨物現,示現大悲來救苦。
後面的二個問答,說明菩薩的治病法。[4]第一個是「慰喻」──安慰與教喻、勸導,藉由慰喻得到法的調養,是利他。第二個是「調伏」,為利己。法師引慧遠大師之說明,就種性以前明慰喻,因未知法,所以須要他慰;種性以上明調伏法,已自知法所以不須他慰,能自調伏。[5]
在「慰喻」中,[6]可分為「教修觀解、教生善心、教起修行」三科,「教」即是「喻」。「教修觀解」為教導其修觀解、如何提起放下,與法相應;以示證滅修道、離凡夫四倒,但是要行中道,不墮入凡夫與趨向二乘。[7]法師說明此是說「智」,探病慰喻要有智慧的教導。而要懺悔過去所做的罪障,但不是懊悔執於過去,法師說「懺悔即安樂」,若緣念過去不肯放捨,只是於八識田中再增不善種子,難以懺除,應是要增上改過懺悔之心。[8]
接著是勸修「悲」,因為「以己之疾,愍於彼疾」,[9]能發起大悲心,幫助眾生也能脫離病苦。法師說若能在生病時也想到眾生,即是菩薩種性,並舉印光大師讚徐蔚如居士因病而發菩提心、願代眾生苦而病癒的事蹟。[10]也勉勵大家進一步做到「以己之難,愍於彼難」,與眾生同體,成就菩薩心量。
「慰喻」的第二科「教生善心」,法師說明此是教導我們要仰效菩薩之大悲心。[11]第三科「教起修行」,在探病乃至面對臨命終者,讓他「憶所修福」,使其安心生起歡喜;於生病時對於維持身體要有「念於淨命」的正念,不要破壞戒體、毀了正見;不要憂愁煩惱,要起精進心。法師提到千手千眼的觀世音菩薩像,只畫998隻手與998隻眼,剩下2手與2眼,是意喻要我們發心精進才得以相應。「當作醫王,療治眾病」,是提起他度化眾生的願心。而知道慰喻原則,重點是「令其歡喜」,契理契機,觀機逗教,順情而化。[12]法師說明要求三寶力加持,使彼此都能受用。
接下來的「調伏」,是修心,分為「修相」與「成相」兩大科,均是緣念慈悲與智慧。「修相」有三對,第一對的內容最多,又分為「正明修智修悲、結嘆顯勝、以智淨悲」。法師說明「正明修智修悲」的「修智」,要修三空觀──我空、法空、究竟空。
從經文來看,「我空」是要知道沒有一個受病的「我」,病非實法,生病是由於著我虛妄之法;所以最大的病,在於執著有一個真實的自我。因此調伏就是要「除我想及眾生想」,以智慧觀照諸法皆緣起,緣起緣滅;因為緣起性空,所以「各不相知」,法師提到僧肇大師的《般若無知論》以相呼應之。此是以緣起法來破我執,成就「我空」。[13]
雖證「我空」,但也不可執緣起法,因為若有法想,即是顛倒,也是病。所以破法執要「離我、我所」,不落兩邊,不念(離)內六根與外六塵,一切法無自性。這是「法空」之義,不執、不攀緣名字相,諸法皆空。[14]
但要注意「空病」,對於空義不能執著。[15]法師提到此與後面的〈不二品〉是相呼應的,所以無有文字言說,當下破了法空才是「究竟空」,這是自在活潑的法喜。聽到這裡,真是般若味重重!
想到天台的「觀病患境」,即以「觀不思議境」作為圓觀的核心要點,發揚《維摩經》〈問疾品〉的妙義,彰顯「心、佛、眾生,三無差別」的佛性平等無二之理,與《維摩經》「不二法門」要義相互融攝與應契。
若能觀一念病心即空即假即中,了達病患實相不可思議,為「病即除愈」之妙觀。「一切法趣病,是趣不過」為智者大師引用《般若經》,[16]說明心具一切法,呈顯「一念病心即是法性法界」之義。[17]若能體解法性無起無滅,則無復憂喜,因能觀、所觀悉皆空寂。[18]〈問疾品〉開展出「大醫」之大乘菩薩道之思想,闡揚「不可思議解脫法門」,[19]透過對中道實相的體證,泯滅一切差別對立。[20]
[1] 《維摩詰所說經》卷2〈5 文殊師利問疾品〉:「文殊師利言:「居士所疾為何等相?」維摩詰言:「我病無形不可見。」」(CBETA 2024.R1, T14, no. 475, p. 544c10-12)
[2] 《維摩詰所說經》卷2〈5 文殊師利問疾品〉:「又問:「此病身合耶?心合耶?」答曰:「非身合,身相離故;亦非心合,心如幻故。」」(CBETA 2024.R1, T14, no. 475, p. 544c12-13)
[3] 《維摩詰所說經》卷2〈5 文殊師利問疾品〉:「又問:「地大、水大、火大、風大,於此四大,何大之病?」答曰:「是病非地大,亦不離地大;水、火、風大,亦復如是。而眾生病從四大起,以其有病,是故我病。」」(CBETA 2024.R1, T14, no. 475, p. 544c13-17)
[4] 《維摩義記》卷3〈5 文殊師利問疾品(二末-三本)〉:「自下兩問,就所化人明治病法,此則菩薩五行之中治病行也。」(CBETA 2024.R1, T38, no. 1776, p. 472b20-22)
[5] 《維摩義記》卷3〈5 文殊師利問疾品(二末-三本)〉:「於中初就種性已前實病之人明慰喻儀,彼未知法須他慰故。「云何菩薩調伏心」下,就種性上實病之人明調伏法,彼自知法不須他慰,能自調故。」(CBETA 2024.R1, T38, no. 1776, p. 472b22-25)
[6] 《維摩詰所說經》卷2〈5 文殊師利問疾品〉:「爾時文殊師利問維摩詰言:「菩薩應云何慰喻有疾菩薩?」」(CBETA 2024.R1, T14, no. 475, p. 544c17-18)
[7] 《維摩詰所說經》卷2〈5 文殊師利問疾品〉:「維摩詰言:「說身無常,不說厭離於身;說身有苦,不說樂於涅槃;說身無我,而說教導眾生;說身空寂,不說畢竟寂滅」(CBETA 2024.R1, T14, no. 475, p. 544c18-21)
[8] 《維摩詰所說經》卷2〈5 文殊師利問疾品〉:「說悔先罪,而不說入於過去」(CBETA 2024.R1, T14, no. 475, p. 544c21-22)
[9] 《維摩詰所說經》卷2〈5 文殊師利問疾品〉:「以己之疾,愍於彼疾」(CBETA 2024.R1, T14, no. 475, p. 544c22)
[10] 《印光法師文鈔》:又海鹽徐蔚如,(一向在京)以博學內虧,得一脫肛病,已二年餘。每大便後,須睡一刻,候自昇入,方敢動。民國八年正月,大便後,有要事,刻不容緩,即坐車出門,因受磨,遂永不昇入。七晝夜,痛如針砭,無一刻稍息。七晝夜未能合眼。先雖念佛,亦不減輕。遂發大菩提心,謂此病苦極,願我多受點,總願世間人勿得此病。遂至誠念佛,未久睡著,醒而痊愈,從此斷根。彼來信言及。光謂此病乃屬宿業,由閣下以此大菩提心,消此宿業,故病即斷根。汝表兄若知此義,則不但痔病可愈,生死病亦可愈。否則安居家中享福,醉生夢死,固不如汝之坐監為得大利益也。境無自性,損益在人。汝能信我所說,其益便難宣說矣。
[11] 《維摩詰所說經》卷2〈5 文殊師利問疾品〉:「當識宿世無數劫苦,當念饒益一切眾生」(CBETA 2024.R1, T14, no. 475, p. 544c22-23)
[12] 《維摩詰所說經》卷2〈5 文殊師利問疾品〉:「憶所修福,念於淨命,勿生憂惱,常起精進;當作醫王,療治眾病:菩薩應如是慰喻有疾菩薩,令其歡喜。」(CBETA 2024.R1, T14, no. 475, p. 544c23-26)
[13] 《維摩詰所說經》卷2〈5 文殊師利問疾品〉:「維摩詰言:「有疾菩薩應作是念:『今我此病,皆從前世妄想顛倒、諸煩惱生,無有實法,誰受病者?所以者何?四大合故,假名為身;四大無主,身亦無我。又此病起,皆由著我,是故於我不應生著。』既知病本,即除我想及眾生想。當起法想,應作是念:『但以眾法合成此身;起唯法起,滅唯法滅;又此法者各不相知,起時不言我起,滅時不言我滅。』」(CBETA 2024.R1, T14, no. 475, pp. 544c27-545a6)
[14] 《維摩詰所說經》卷2〈5 文殊師利問疾品〉:「彼有疾菩薩為滅法想,當作是念:『此法想者,亦是顛倒,顛倒者是即大患,我應離之。』云何為離?離我、我所。云何離我、我所?謂離二法。云何離二法?謂不念內外,諸法行於平等。云何平等?謂我等、涅槃等。所以者何?我及涅槃,此二皆空。以何為空?但以名字故空。」(CBETA 2024.R1, T14, no. 475, p. 545a6-12)
[15] 《維摩詰所說經》卷2〈5 文殊師利問疾品〉:「如此二法,無決定性,得是平等,無有餘病,唯有空病;空病亦空。是有疾菩薩以無所受而受諸受,未具佛法,亦不滅受而取證也。」(CBETA 2024.R1, T14, no. 475, p. 545a12-15)
[16] 《摩訶止觀》卷4:「《大品》云:『一切法趣欲事,是趣不過。欲事尚不可得,何況當有趣不趣?』《釋》曰:『趣即是有,有能趣所趣,故即辯俗諦。欲事不可得,即是明空,空中無能趣所趣,故即辯真諦。云何當有趣非趣?即是辯中道。當知三諦,秖在一欲事耳!』」CBETA, T46, no. 1911, p. 46c2-c8。
[17] 《摩訶止觀》卷5:「病患是法界者:《淨名》云:「今我病者,非真非有,眾生病亦非真非有。」以此自調,亦度眾生。方丈託疾,雙林病行,即其義也。」CBETA, T46, no. 1911, p. 49c24-c27。
[18] 《摩訶止觀》卷5:「法性無起,誰復生憂?法性無滅,誰復生喜?若無憂喜,誰復分別此是法性、此是無明?能觀所觀,猶如虛空。」CBETA, T46, no. 1911, p. 63c11-c12。
[19] 演培法師云:「此品是本經所要真正弘揚的妙法,亦即正式發揚大乘正義,再說明點,就是發揮不可思議解脫法門。」(參《維摩詰所說經(上)》,頁505)。在《維摩經》〈囑累品〉,及稱本經為「不可思議解脫法門」,實即不可思議「不二法門」,體得煩惱即菩提,眾生與佛平等不二之真如實相妙理。
[20] 智者大師於《維摩詰經玄疏》中,說明此經以不思議人法為名,不思議真性解脫為體,不思議佛國因果為宗,不思議實折服攝受為用,不思議帶偏顯圓為相,從經首「如是我聞」至經末「歡喜奉行」,皆明「不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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