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10月31日 星期五

佛教女性態度的轉化-專訪慧空法師

  Venerable Karma Lekshe Tsomo(慧空法師)目前是聖地牙哥大學的助理教授,也是藏傳佛教的比丘尼。她有夏威夷大學的哲學博士學位,並且是國際知名的佛教學者,她曾在許多藏傳法師的座下學習,包括:第14世達賴喇嘛、第16世大寶法王、那王達毅格西 (Geshe Ngawang Dhargyey) 、若特格西 (Geshe Rabten) 等。慧空法師同時也是許多佛教書籍的作者,目前是Sakyadhita善女人國際佛教婦女協會的主席,也是文殊女眾佛學院的創始人兼院長。文殊基金會是一個非營利的組織,致力於為發展中國家的佛教女眾提供教育。在今年(2006年)一月,應Buddhist Gem FellowshipBGF)之邀請,慧空法師來到Petaling Jaya,領導、帶動佛法精進營,同時也與大眾討論了第九屆Sakyadhita(釋迦提達)善女人國際佛教女性研討會的會議事宜。 9Sakyadhita會議在200661721日於馬來西亞舉行。 在佛法精進營後,Wong Lai Ngee小姐立刻對慧空法師展開訪談,她問了一些有關於佛教女眾的問題,及即將舉行的會議,以下是當天的訪談內容。

問:請問法師,當我們提到佛教女眾時,指的究竟是誰呢?

答:佛教女眾包括了出家女眾、在家女眾以及在美國產生的新的族群:即所謂的既不出家也不在家的「女眾」,這是指她們是全職的修行人,但卻沒有受戒成為出家人或法師。佛教女眾可以是非常多元的-她們來自不同的國家,說著不同的語言,在不同的文化傳統中修行;女眾有醫生、律師、商人、藝術家、作家、學者、靜坐修行人及社會運動者;在教育或收入方面,也是非常極端的,有受過高等教育的,也有所謂的文盲;有人是百萬富翁,也有人難以繼日。佛教女眾可以說是非常多元, 而且是無所不在的。

問:那麼她們有什麼共通點呢?

答:她們在佛陀教導的道路上,潛心修行,因此她們有相似的價值觀,像是誠實、和平、慈悲、愛與智慧。她們最大的共同點,就是她們是佛教徒。她們各以獨特的方式,在生活中,力行這些價值觀。在第9Sakyadhita國際佛教女性研討會中,將會有這些不同的佛教女眾前來,與大家共同分享、學習。

問:Sakyadhita網站上提到全球有3億多的佛教女眾,在過去40年來,這些佛教女眾的狀況是否改善了?還是她們仍面臨同樣的挑戰?

答:是的。在近20年來,有許多重要的進展。1987年,當我們在菩提迦耶舉辦第一屆Sakyadhita大會時,我們開始意識到,許多佛教女眾的困難處境,她們甚至缺乏生活的必需品和遮風擋雨的地方-她們不知該怎麼辦,她們希望出家受戒 但卻不被允許;希望受具足戒卻沒有人願意為她們舉行;想學習佛法,也沒有任何機會。
1987年時,只有幾百人來參加Sakyadhita會議,但所有的人都觀察到佛教女眾所面臨的困境,特別是在開發中國家。在那個時候,許多較長老的出家女眾身穿破布,沒有足夠的食物,沒有地方遮風蔽雨,也沒有適當的醫療支援。 由於不識字,她們無法研習佛法經典,她們的情況是非常不幸的。近20年來,情況的確是改善了很多,特別是開發中國家來說,由於許多人的努力及慷慨捐助,我們開始得以提供佛法的教育與訓練給這些國家的女眾,例如:2000年在斯里蘭卡成立的訓練與禪修中心。
一般來說,在台灣與韓國的女眾是很幸運的,她們有任何修行佛法所需的東西-教育、書籍、食物、閉關設備、僧院,這兩個國家有上百間佛教大學,通常提供出家、在家的女眾免費而有系統的教育,佛教女眾是很努力才有今天的好環境,她們也充分的利用這個機會,來研讀、修行佛法並且也嘗試教導與書寫弘法書籍,看到這兩個國家佛教女眾的卓越成就實在是太美好了。至於其他國家,雖然情況也改善不少,但還是有許多進步的空間,例如:透過文殊女眾佛學院,我們在印度設立佛教女眾教育中心;在孟加拉為年輕女孩設立小學,然而, 目前我們仍面臨許多困難,例如師資短缺,學生營養不足,無基本的醫療保健等,因此出家和在家女眾仍無公平的受教機會。

問:公平受教的機會是否跟特殊佛教傳統有關呢?像韓國、台灣是屬大乘佛教,比丘尼的受戒非常成功、普遍,但在南傳的系統裡,女眾似乎很難有受戒的機會, 這是不是一個很大的議題呢?

答:一般來說,公平受戒與佛教婦女的地位兩者之間似乎有一個強烈的關連,在佛教女眾有平等受戒的國家裡,如台灣、韓國及越南的女眾有比較公平的受教機會,然而在女眾沒有公平受戒的地區,如不丹、緬甸、蒙古、泰國、寮國、柬埔寨、西藏等地,這些女眾較不易得到有系統的佛學教育。受過具足戒的女眾,比較容易受到社會大眾的尊重與支持,她們的有較好的生活,也比較能夠為社會全力奉獻。
在家女眾需要老師給她們靜坐修行的指導,生活上的建議,及指導她們的孩子的協助,一旦她們接受了教育,出家、在家女眾都可以成為佛法的教師,並用不同的方式來幫助社會,例如:台灣和韓國,女眾除了設立養老院、幼稚園、洗腎中心、研究中心、醫院、婦女庇護所之外,還興建佛寺與創辦大學。在這些國家中,出家女眾的人數相當多,光是韓國台灣就有2萬個比丘尼!在越南則到處可見活動力旺盛的出家女眾,當她們有任何計劃時,像蓋閉關中心、安寧病房等,所有人皆一致支持。
但在沒有比丘尼的國家,情況就變的比較困難。在某些國家裡,出家女眾不被認為是真正的出家人,在藏傳的傳統裡,女眾一生僅被視為沙彌尼:在泰國,則被認為是剃了頭的在家人,即使出家女眾剃了頭,穿著袍子,潛心修行,並且實行過午不食持續60年之久,在緬甸、柬埔寨、泰國、寮國,仍不被承認,而原因正是她們沒有受過具足戒,去年有一位名叫道提薩瓦提(Daw Thisawati) 的女尼被緬甸政府拘留,拘留原因竟然只是因為她前往接受具足戒。
在斯里蘭卡有一個非常成功的例子,這是由於出家、在家女眾一同努力改變現實的結果。受到第一屆Sakyadhita會議的激勵,這些回到斯里蘭卡的出家、在家女眾,想方設法欲重建當地比丘尼的傳承。偕同較開明的比丘的幫忙,她們實現了這個夢想。目前在斯里蘭卡,約兩千名出家女眾中就有500名受過具足戒,且自1988年起,許多比丘尼的傳戒大典也陸續在斯里蘭卡舉行。回顧西元第五世紀,比丘尼傳承由斯里蘭卡傳入中國,現在又從中國傳回斯里蘭卡,這是很美妙的。

問:其他國家的出家女眾可以到斯里蘭卡受具足戒嗎?

答:可以,許多來自泰國、印尼、緬甸的出家女眾已經在斯里蘭卡受了比丘尼戒,這些出家女眾屬南傳體系 因此她們希望接受南傳的戒,這些都已經在發生了。

問:佛教女性仍舊面臨的挑戰為何?

答:最大的挑戰是改變對女眾的態度。主要的問題根源是來自一般人抱持的舊有態度-不知為何,女眾總被認為沒有男眾能幹,因此顯的較沒價值,這樣的態度的不僅是來自男眾,甚至來自於婦女本身。那種「我不配」的想法,在很多國家仍相當盛行。所謂「不配」就是:不配上學、不配識字、不配閉關、不配得到支持、不配教書等等,因此Sakyadhita的部分重要的工作,就是要改變這種態度,包括對自身以及對其他女眾所抱持的態度。

問:不久前,當我在緬甸的時候,有一個佛教旅遊團的導遊特別提到:佛陀曾說,若收了出家女眾,將會導致僧團的衰落。這樣的態度似乎在亞洲國家非常盛行,婦女常被禁止進入寺院或是其他神聖的地方,為什麼呢?

答:這是一個預言,由佛陀的口中說出:如果女眾能進入僧團,那佛法就會在500年後漸漸消失。這預言影響了人們對女眾的態度。然而, 佛陀會做出這樣的預言是很不可能的,在佛陀入滅後的800年,經文裡開始出現:如果女眾被允許進入僧團,那佛法將在一千年後消失,而經過了這麼久的時間,這個預言被一再修改,因為佛陀的確收了女眾入僧團,而佛法卻沒有因此而衰退。在二千五百年的今天,佛法依然盛行,這個預言應是在佛陀之後的人所創造出來的。但問題是,這預言已嚴重映影響到人們對女眾的態度,這是很不幸的。即使到了今天,仍有污染的禁忌,例如:在泰國、緬甸、不丹、拉達克,他們禁止女眾進入某些佛教的場所。我個人的猜想是,在佛教進入當地之前,當地的宗教便有污染的禁忌觀念,而這些觀念不幸滲透到佛法裡面。佛陀從沒說過,女眾是不潔的、是被污染的。

問:這些文化的信條或不潔的禁忌,引起了婦女是骯髒、污穢的觀感,那女眾到底是否是健康乾淨的呢?

答:在這方面,男眾與女眾其實並沒有不同,我們的身心,不是潔淨的就是不潔淨的;不是健康的就是不健康的,沒有性別上的區別。健康的女眾,就配得到男眾的支持。在韓國、台灣等國家裡,女眾不被視為是骯髒的、被污染的,這些女眾所做的工作遍及社會各階層,且受到無數的讚嘆,但不管做多好,出家女眾從未獲得同等的支持,但足以讓她們存活、成長。在其他國家,我們看到了視女眾為較卑劣的文化信仰,悲慘的是,這裡的女眾常連賴以維生的食物都不足,更驚人的是,女眾本身竟也認為她們是較劣等的、不潔的,許多女眾傾向支持男眾,對出家女眾則給予很少或甚至不支持,因此我們必須轉化女眾本身的態度。
對女眾的態度,部分是來自佛經裡的歧視,在經文中,女眾有正面也有負面的形象,例如:八敬法將出家女眾貶於出家男眾的附屬地位,這八條戒律是加諸在大愛道身上。大愛道是佛陀的繼母也是第一位比丘尼,據說大愛道因遵守這八條戒律才得以進入僧團。然而,在此我們要再次提到,八敬法是極不可能由佛陀提出的,但一般的佛教社會,卻已因此普遍把女眾附屬在男眾之下。
我認為挑戰這些歧視女眾的態度是值得的,它們源於錯誤的資訊,所以我們必須去改正它們。例如,在美國,人們時常提到八敬法有規定,即使已戒蠟100年之久的比丘尼,仍須對剛出家的男眾行跪拜禮,那是不正確的,比丘尼並不需如此。這個部分是有所誤解的,比丘尼應該要向受過戒的比丘行禮,即使是當天受戒的比丘,但卻不是對任何一個剛出家的年輕男眾行禮。然而,這個戒的確本身就帶有性別歧視。八敬法也提到出家女眾必須受二部戒,也就是從比丘與比丘尼兩邊受戒。而即使我們很清楚這些戒律不是由佛陀傳下來的,但它們卻影響了全球佛教社會。即使它們的基礎是不穩的,但這些戒卻好像有了自己的生命一般。甚至有很多的講法,明顯地不合邏輯且跟佛陀的教法有衝突、矛盾,但這些戒已對人們的思想產生強大的影響,人們常會以為這些就是佛陀的話語。

問:您覺得誰是支持佛教女眾的重要的人物?

答:所有人,不管是男眾或女眾,都有責任轉化態度及支持佛教女眾。幫助出家女眾是佛教女眾的責任,我們不能期望男眾為我們做這些事,而且我們需要所有可能的同盟-出家女眾、男眾;在家男眾、女眾。為鼓勵出家女眾,我們常提起佛陀曾肯定女眾、男眾有同等的潛力得到正覺,這點我深信不疑,女眾的確有相同的潛力得到解脫、開悟。根據歷史的記載,早在佛陀時代,已有數千名女眾得到解脫、正悟,我們應做的是,把握這樣的機會並實現此裡想。當然,這並不那麼容易的,就像喜馬拉雅山的女眾希望能做的更多,例如:她們希望能參加Sakyadhita研討會,但卻負擔不起,女眾希望全心投入在學習佛法、禪修、參加會議等等,但卻沒有足夠的教育及語言能力來實現這些裡想。

問:您心中最重要的議題是什麼呢?

答:對女性的賦權。 我希望幫助女眾了解她們極大的潛能,如果女眾總是覺得她們沒有力量改變世界,這是非常悲慘的。近20年來,我已看到有決心毅力的女眾所做出的重大改變,在佛教國家中,我們有非常好的例子,女眾從零開始,現在已有能力完成偉大的任務,例如:坤因卡尼塔(Khunying Kanittha)在泰國成立第一所女眾的庇護中心;在台灣,曉雲法師創辦了第一所佛教大學;在尼泊爾,達馬瓦提(Dhammawati)法師恢復了比丘尼的僧團,這些突破使人十分振奮,我對佛教的比丘尼有十分的信心,我知道,我們能做的絕對是更多,這只是我們的起步而已。要整個動起來,有時是困難的,因為我們必須從頭開始,在很多的案例裡,我們要從最基本的識字教育開始做,這相當費時,享有12年義務教育的我們,可能會視其為理所當然,但我們必須記得,在許多國家裡,女眾是沒有這些機會的。我們希望能讓女眾動起來,有自足的能力,有信心來發揮極致的潛能。女眾不笨,不管他人怎麼說,女眾擁有和男眾相同的能力,只是沒有相同的機會罷了。
只有少數女眾選擇受戒,但能夠受具足戒,象徵著更重大的意義,如果女眾一生只能當沙彌尼,無法受具足界的話,即使她們是非常優秀的修行者,心理上仍會受到這錯誤的觀念影響,認為自己不夠好。假使一個國家裡的出家男眾,因隸屬僧團而受到尊敬,但是,如果這個僧團沒有女眾的話,便透露了一個訊息-女眾不適合進入僧團,這樣一來,女眾不只是被邊緣化,而且根本就不在這個圈子內。我們知道女眾能力很強,因為在家裡,什麼事都能做,包括交孩子佛法;我們知道女眾很有能力,因為是女眾支持寺院與男眾出家;我們知道女眾很有能力,因為我們有很多偉大佛教女眾的故事。而佛教女眾可以做更多的事,只要她們有信心並察知她們擁有的潛能。 

問:談到這讓我想到,將要在吉隆坡所舉行為期5天的Sakyadhita會議,主題是「全球多元文化社會中的佛教女眾」,什麼是多元文化的世界呢?
答:多元文化的世界是指這個世界裡,有許多人擁有不同的語言、宗教、想法與文化。因為新的交通運輸系統、電子通訊與進步的科技,透過電子郵件,我一天可以跟二十或三十個不同國家的人說話。世界變得越來越小,但我們卻還沒學會該如何跟別人相處。為了讓這個星球能延續下去,現在就是想辦法彼此和睦相處的關鍵時刻了。唯有透過更多的彼此學習,我們才有希望促進更多的了解與世界和平。就是現在了。不同的宗教信奉者需要學習如何彼此相處,來自不同佛教傳統的佛教徒也是。由於馬來西亞是個多元文化的社會,正是開會最佳的所在地,這也是我們的主題。佛教女眾希望能學習馬來西亞的經驗,學習哪些經驗是有效的,哪些是無效的,如此,我們才可以把習得的知識,拓展到全世界,使這世界成為一個更和平的地方。馬來西亞真是開會的最佳場所,這裡有齊全的軟硬體設備,再者許多人會說英語,讓國際的連結更容易。

問:是不是所有的論文發表者都說英語呢?

答:大部分的發表人會以英語發表論文,但我們也將提供中文、韓文的同步翻譯,所以大家都可以很盡情的參與這個會議。至於其他語言的使用者,例如:來自泰國、寮國、斯里蘭卡、尼泊爾等國的與會人士,將會有他們的翻譯人員來協助他們了解或溝通。

問:會議參與人大多都是出家女眾嗎?您預計會有多少呢?

答:我們歡迎所有的人來參與會議,不管是出家、在家的男眾或女眾,不論其國籍、宗教背景。來參加會議的女眾通常是一半出家,一半在家,除了在韓國的那次會議,出家女眾蜂擁雲集,將近有一千個女眾在場,修成林的場地約可容納一千人,希望當地的馬來西亞人可以一起共襄盛舉,我們會一起靜坐、唱誦、討論、學習和觀賞文化表演,我們鼓勵大家每天參與,這樣才能得到完整的體驗,有人覺得五天太長了,然而雖然會議持續一個禮拜,時間其實一眨眼就過了。

問:Sakyadhita希望這五天的會議有什麼樣的成果呢?

答:我們希望能建立全球佛教女眾之間的溝通管道,特別是,馬來西亞的佛教徒與國際佛教徒的連結,我們希望在兩者之間建立相互了解的橋樑。更希望將馬來西亞佛教女眾的成就介紹給大家。人們對馬來西亞佛教女眾和她們的成就並不熟悉,當我們參觀當地的寺廟時,發現這邊的女眾成就了很多偉大的貢獻,但卻時常被忽略,而這並不奇怪,因為不管在那裡舉辦會議,我們都發現,佛教女眾的成就往往是被忽略的。沒有人注意到或用心去紀錄佛教女眾的貢獻。因此,我們希望去糾正這些漠視,並且幫助重建佛教女眾的歷史。在馬來西亞,女眾總是在幕後默默的付出,長久以來,許多佛教活動的成功,通常都是女眾在背後的支持、組織、籌資、協助、和努力的成果。

問:我們常看到男眾位居台前,而女眾則位於台後確認所有事情可以圓滿成功,我們要如何改變這情況呢?

答:一旦女眾對自己的能力有自信之後,才有可能走出台後的陰影,當馬來西亞的佛教女眾參與會議時,他們會因了解其他女眾的生活,而受到刺激、鼓舞,而這樣的鼓舞,會使他們有信心去做更多的事,通常受惠最多的是地主國的人們,特別是女眾。當他們看到其他國家的女眾所做的事,他們會受到極大激勵,並且從事更多利益眾生的志業。

問:有些話題聽起來很有趣,且與我們的社會相關,例如:階級主義,種族主義性別等議題,大家能在五天之內吸收這些深刻的議題嗎?

答:基本上,我們只是把這議題介紹出來,正式論文發表時,每位論文發表人都會在15分鐘內,簡潔地將自己的想法呈現出來,論文發表人會清楚地表達他們的想法,所以他們談的將不會太複雜,在每場發表後,都有一個問答時間,讓大家提問或弄懂發表人的內容,我們在一年前,就開始徵求論文,收到來自各國的回應,我們選出最有趣、跟會議主題最相關的論文,在問答時間之後,我們會把與會大眾分組,一組約十到二十人,然後討論特定的議題,所以,每人都會有機會,與別人對話,及對任何問題做更深入的切磋。

問:在問題討論時,有主持人嗎?

答:有,每一組都有一個協調人,其實,大家都可以做協調人,馬來西亞的師姐妹們,也能幫忙做翻譯或是非正式的口譯。

問:會議裡的工作訓練坊聽起來很有趣,這是此次會議的特色嗎?

答:在過去的會議裡也有工作坊,但這次,為了有更多的互動,我們相當著重工作坊的編排,大家可依自己的興趣,選擇不同的工作坊,和小組討論題目,有些工作坊不只辦一次,或甚至每天都有,如此一來,大家都有機會參加兩個以上的工作坊,這次有較以往更多的工作坊,我覺得大家會喜歡的。

問:在工作坊,都做些什麼呢?

答:每個工作坊都有專業又有經驗的協調人(順帶一提,她們通常是義工),她們依各自的經驗,以自己的方式帶動工作坊。通常工作坊以認識彼此開始,然後,協調人會主持有關工作坊主題的活動,例如:也許會有一個測驗來幫助我們更了解自己對種族主義、性別歧視、階級特權的態度。在互動的部分,我們不只討論還有「實踐」跟「反思」。每個工作坊都截然不同。

問:在會議之後,有後續活動嗎?例如:地主國會不會舉辦小型Sakyadhita的會議呢?

答:是的,我們會有許多後續的聚會,Sakyadhita國際組織有責任和當地居民一起籌劃會議,會後,我們希望與當地的主事者有進一步的談話,通常她們會在當地成立Sakyadhita的分會,分會不需要很大或是很正式,但它是會中激盪出的想法、計劃的中間媒介,國際或地方分會中的成員都可自行決定她們的最高原則,也有權決定要在當地辦什麼樣的活動。

問:您目前是文殊(Jamyang)基金會和喜馬拉雅山出家女眾教育計劃的領導,可否談一談這兩者呢?
答:文殊(Jamyang)基金會在1987年成立,目的是要幫助西藏出家女眾,並為其不平等的受教權發聲。出家男眾通常有機會進入佛教大學,且有經濟上的完全支助,使他們在學習時,毫無後顧之憂,然而反觀女眾,當時的她們卻無處可去。
首先,文殊(Jamyang)基金會提供某些女眾識字課程,因為這些離開了西藏的女眾,希望能閱讀她們奉獻畢生的佛陀的指導。漸漸地,我們也陸續加開其他課程,例如;哲學、靜坐、語言學習、辯論等等。不過是在短短的時間內,就由識字課程,演變成現在的二十四小時的教育學程。不久,來自他國,或是不同宗教的女眾,也前來上課,因此我們開始有廣增學程、擴大學區的要求,也歡迎在家女眾前來學習,但大部分的學生,仍是出家女眾。在西藏文化區的人,大部分真心對佛教感興趣,而且她們通常有出家的意願。 因為無年齡限制,所以,學生有小孩,也有長者,這個計劃已經成為社區發展的重點,當地居民會合力建學校,這也同時促進了社區其他方面的繁榮、進步。

問:這些教育計劃在那裡施行呢?

答:在印度喜馬拉雅山、孟加拉。最先的兩個計劃在印度的德蘭莎拉(Dharamsala),也就是目前尊貴的達賴喇嘛(H.H. Dalai Lama)居住的地方。當時,為了回應來自喜馬拉雅山的熱切要求,我們也在史賓提(Spiti)開始了三個企劃,奇拿悟爾(Kinnaur)一個,藏斯卡爾(Zangskar)九個,這些學校全都是在喜馬拉雅山的偏遠地區。同樣地,在孟加拉(Bangladesh)山區,我們也為佛教部落的女幼童創立三所小學,我們的目標是幫助最需要、最被忽略的人。在這些偏遠的地區,佛教女眾過得十分不好,大多數都是難以想像的貧窮,也沒有得到任何人的幫助。在印度和孟加拉,佛教女眾只是少數與弱勢的一群,極不可能得到社會福利。在孟加拉,佛教女眾甚至只佔全國人口的百分之一,且住在偏遠的奇達貢山區(Chittagong Hill Tracts) 。人們通常在參加Sakyadhita會議之後,因受到鼓舞而立即去籌備類似的利益眾生計劃,這樣的例子太多了。

問:文殊(Jamyang)基金會是如何建立的呢?它是Sakyadhita的一部份嗎?
答:文殊(Jamyang)基金會不是由Sakyadhita創立的,它是由不同國家的人,出錢、出力所成立的超然非營利組織。Sakyadhita是一個國際組織,它鼓舞國際間的人們去從事特定的計劃。這兩個獨立的非營利組織各自有不同的任務與訴求,但因為Sakyadhita主要關切的是也佛教婦女,因此這兩者合作密切,尤其是在喜馬拉雅山地區,我幫助創立這兩者,目前也剛好同時是這兩者的負責人。

問:印度的種性制度有沒有帶來任何的困難呢?例如:賤民階級能成為出家人嗎?

答:是的,在印度,種姓間的歧視仍是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在1950年代以後, 來自印度中部皈依佛教的大多數出家女眾皆來自較低的階層或甚至是賤民階級。她們極端地貧窮,且幾乎沒有任何的支援,特別是婦女。在英國有個組織援助男童受教,但他們卻忘了給予女童同樣的機會。這些可憐無助的佛教徒女眾需要任何的支援跟鼓勵: 教師、書本、靜坐設備和醫療保健等等。在此地只有一些出家女眾。在1998年時, 有十五位女眾在菩提迦耶(Bodhgaya)的一所寺院接受了比丘尼具足戒。這些女眾全心奉獻、辛勤工作,但她們的生活水平是很令人傷心難過的。

問:人們要如何支持Sakyadhita呢?

答:首先,人們可以幫助即將在馬來西亞舉行的研討會,最好是能贊助女眾讓她們能夠前來參加會議。在尼泊爾、印度、寮國、越南、柬埔寨、斯里蘭卡、緬甸、中國大陸、泰國和印尼,有許多女眾都想來參加研討會,但她們大多都太貧窮了。她們為自己的社會做了極多的貢獻,但除非得到資助,不然她們是無法參加會議的。例如,在柬埔寨,出家女眾像Donchee Ly Soeun等,歷經千辛萬苦復興當地的佛教文化,她們的熱誠是十分感人的。而在馬來西亞這裡,或許一群好朋友可以聚集在一起,集合彼此的資源,協助一位來自這個地區的女眾,讓她可以到發展中國家來見習與參加會議,這件事是相當如法且急迫的。同時人們也可以幫忙宣傳。Sakyadhita會議帶給人的經驗是無與倫比的,但是有許多人常常是在會議結束之後,才知道有舉行這樣的會議,這是很可惜的。此外, 馬來西亞當地的人們也更可以幫忙做招待或翻譯等等。在會議當中,絕對有許多需要人手的地方。另外, 人們還可將馬來西亞佛教女眾的故事寫出,投稿至當地的報紙或雜誌,讓大家對她們有更多的認識。而在會議結束後,大家也可以寫文章協助宣揚支持利益全球佛教女眾的企劃。

感謝您,慧空法師,感謝您接受這次的訪談,我們希望在馬來西亞的第九屆Sakyadhita國際研討會,能夠圓滿成功,並且希望研討會能鼓舞馬來西亞的女眾及其他國家的女眾,去從事與圓滿更多偉大的志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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