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曾有一位比丘尼,叫無名比丘尼,她沒出家以前我就認識她,她也到我們文化館掛單過。這位比丘尼的體質跟一般人不太一樣,好像不會害病,生活方式也很特殊。她不需要床鋪,穿衣服不講究,到了冬天也不需要太多禦寒的衣物,在沒有常住一個道場之前,都是到處掛單、行腳,相當堅強,一般人是沒辦法做到的。
像廣欽老和尚、無名比丘尼這種人,在一個時代裡難得會有一、兩個,如果多了,多數是假的,只是學個樣子讓人覺得這個法師是苦行僧而讚歎、供養他。如果真有這種心,這本身就有問題。
無名比丘尼、廣欽老和尚,他們修苦行的目的不是要給人家看,而是因為生活背景、生存環境、生存條件,自然而然形成的。廣欽老和尚在山裡只有水果吃,所以就只能吃水果,自小形成適合只吃水果的體質。像我閉關時,在山裡沒有什麼東西吃,經常吃的就是蕃薯葉,後來最習慣吃的、最適合腸胃的,也就是蕃薯葉,就好像羊吃草、牛吃草,自然就習慣了。
所以,不要裝成可憐樣子說要去修苦行,那不是苦行,那是「作怪」,有些人裝模作怪為求人家供養、恭敬、禮拜,甚至為求名求利。苦行不是學出來的,是自然的。如果有人罵你、冤枉你、把你趕出廟,苦行僧一定還是會打從心裡禮敬他們,說:「阿彌陀佛!這樣成就我。」
中國大陸在文化大革命期間,出家人被迫還俗,寺廟也被毀壞,那時出家人穿著在家衣服,在工廠裡,男女混合編組地工作,完全看不出出家人的樣子。但還是有一些比丘、比丘尼,無論怎麼折磨、威脅,仍然堅持出家獨身。他們還經常在上了政治課之後,自己一個人偷偷打坐、念佛。沒有佛經,就默默背誦頭腦記得的經文,默默地做早晚課。
在一九七六年開放後,寺院一間一間重新開放,需要出家人投入恢復的工作。但多數出家人都還了俗、生了孩子,只有少數沒有結婚生孩子的人,像我的一位師兄,他是東初老人的法子,叫茗山長老,以及大陸現任中國佛教會會長一誠長老、金山的慈舟長老,還有本煥長老、隆蓮比丘尼,他們都沒有結婚。這些鳳毛麟角的出家人,在當時的社會是受折磨的,但是他們意志不改、心願不改。大陸政策開放後,就靠這些少數人把佛教重新恢復起來,因此也受到人們的敬重。譬如我的老師──育枚長老,當初也是歷經艱苦、堅忍卓絕地持守出家的意志,南通地方的佛教就是靠他帶起來的。
反觀一些結了婚的人呢?像有一位頂頂有名的法師,在大陸恢復佛教活動後,也被請回寺廟,雖然他穿著出家人的衣服,但因為還了俗、生了孩子,實際上並不是出家人了,人家就看不起他,不稱他法師。我在狼山的師長,除了育枚長老,很多都結了婚、有兒孫;而我在大陸的同學,我回去看到的,也大都結了婚。我的同學都七十多歲了,七十多歲的居士重新再出家的是有,在寺廟裡做維那領單子,在趕經懺,都那麼老了,真的很可憐!
《法鼓家風》p. 0210-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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