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6月7日 星期五

佛門性別平等議題之探討


   記得以前在法鼓念研究所時,曾遇到一位執事對印隆說,她很感謝 昭慧法師,為尼眾「爭取」佛門性別平等的待遇。

  佛門性別不平等,於在家的時候還感受不太到,或許當時年紀還小。印隆是從民國78年(1989)開始學佛,第一個親近的道場是 聖印長老在台北的真光禪寺,其弟子 常通法師、常船法師對於僧俗四眾都以禮相待。後來親近 慧嶽長老,也不見他有不平等態度,只要是可教與願意學習者,都慈心教授。

   民國82年(1993)至北齋學習,雖有男女二眾,但我們一切的活動、乃至行走路線都是分開的,連學員長也是男女都有。有時 懺公師父會來看我們,一堆學生圍繞著他,都很慈愛的回應。

  民國83年(1994)到佛光山叢林學院就讀,感覺佛光山僧俗四眾有序,也相互尊重。另外因為僧團制度的關係,對於資深者、有特殊貢獻與才華者,會給予身份的提升,但是仍不分性別與僧俗,只要是屬與僧團的一員,都能利和同均的被照顧。

  一直至出家後,才開始有一些感受。剛開始因為是於女眾道場出家,三位師父都是長老尼、乃至大師父還當過焰口的金剛上師,所以是沒有什麼佛門性別平等的問題。

  但是於民國95年(2006),到花蓮偏鄉與 妙師父住的那一段時間,因為從花蓮到台東一帶有很多出家人,所以看到了一些狀況。有見到老比丘尼往生後,留下的財物限定供養比丘;也見到有比丘尼供僧,只供養比丘。唯一印象非常好的是 傳孝長老,他沒有佛門性別不平等的問題。那一段時間的感受,好像學歷較低乃至文盲者、或是老人家,就很容易展現性別不平等的對待。

  民國96年(2007),透過 恆清老師與 昭慧法師的敘述,才知道當來 達賴喇嘛來台,有很一部分是為了尋求藏傳比丘尼傳戒的機制,但最後被台灣某位具有影響力的比丘強力阻攔,所以只能改行他道。也是由此開始,引發印隆開始關注。

  於97年(2008)進入法鼓研究所就讀,完全沒感受到有性別不平等之事,乃至校長 惠敏法師,有次還公開說明沒有女眾有比男眾少修五百年之事;他還和 恆清法師出國與 達賴喇嘛開會,尋求如何恢復藏傳比丘尼的傳戒。

  只是在99年(2010)時,有一次我們南下去參加學術會議,順道去參訪幾家寺院,有一家是同學地印法師位於嘉義中埔的道場,因為他的父母也一起出家,所以將俗家改建為寺院。一進門口,看到知客處貼一張大標語:「本寺嚴格執行八敬法」,當下生起反感,也開始與這位同學保持距離。

  後來因病之故,大都深居很少外出,但是認識的 果如和尚、厚賢長老、常嶺法師,年輕一輩的法門龍象 湛江法師、廣護法師等,都是以法相待。因此,佛門性別是否平等,端看個人的修為。

  聖嚴師父說:「佛教的女性歧視是出於上座系化地部,例如「八敬法」和「女人有五障」,都是化地部所強調的。佛陀時代的男女觀,應該從重視於基本的平等著眼,如羅漢的果位是不分男女的,修學佛法也是男女平等的,佛說一切眾生都有成佛的可能,何況是女性?」[1]

    如 大寶法王所言:在永恆的如來家業中,比丘、比丘尼、沙彌、沙彌尼、優婆塞、優婆夷,沒有一眾可以缺席。相反的,任何佛子,都應首當其衝,站在符合佛陀意趣的步伐之最前線,共同邁向佛陀本懷的平等清淨道路。

   眾生無始劫來在生死中流轉,一會是男、一會是女、一世為人、一世墮畜生……六道輪迴,生生死死,何世方休!還在三界六道中輪迴流轉的我們,更應該認清事實的真相,努力在心地上下功夫,不要被世間對立分別的觀念所影響。

  修行一定要跳脫出分別對立的框架,才能有平等的廣大的智慧,慈悲的看待自己與所有眾生。《法華經》 中的〈常不輕菩薩品〉,是一個非常值得我們學習效法的精神。因為常不輕菩薩尊重一切眾生皆有佛性、皆能成佛,所以祂尊重一切眾生。

 

談談助紂為虐、矮化女性的「師姐」們
──拜見上人,難得談心(下)
 
  自從4月13日寫完〈拜見上人,難得談心〉的(上)篇之後,我就遲遲沒寫(下)篇,原因是:近數月來公務繁忙,稿債也多。即使在臉書上貼文,也只能快速帶上當天或不久前的人事、行程,或針對近期發生的某事,即興式地寫點反思文字。我的工作量,讓自己委實無暇在臉書上回顧較早的行程,或是更全面地談談自己對某事的全面性觀點。
  另一方面,這個(下)篇之所以無限期延後,也是因為我愛屋及烏,為了敬愛證嚴法師的緣故,不希望因我公開發表了某些當天談述的內容,而讓她受到困擾。
  但是今天發生了一件讓人非常不愉快的事兒,我思前想後,還是決定陳述一下,4月13日當天,與證嚴法師之間「談心」的其他內容吧!
  證嚴法師對我的「佛門性別平等運動」,一向表達精神上的支持,但我很少在這個話題上打轉,總覺得她的時間寶貴,性別運動有我承擔就行,無須請她分憂。這是我第二次向上人表述,我對佛門「性別秩序」的深惡痛絕。(第一次是在更早的一次座談場合,暫不於此贅述。)
  話鋒之所以會朝「性平」方向開展,是因為,上人非常謙虛地表示,自己長年忙於慈濟,與各道場鮮少互動。我告訴她,我也不太互動,原因是,佛門無所不在的「性別秩序」,讓我感到窒息;進入佛教場合,讓我時常不得不進入「備戰狀態」,與人捉對廝殺,而自己委實不想「自討苦吃」。見上人甚感詫異,我於是簡要地剖析了自己的如下心聲:
  我性喜謙讓,即使與平輩或晚輩走在一起,或是坐在一起,我也習慣走在或坐在旁邊,而非逕行或端坐在人群中間(也許這是作為「女性」的天生美德,也許這是社會制約使然,當然,也許這兩種因素兼而有之)。
  自從提倡「佛門性別平等運動」之後,我雖依然不習慣成為「眾星拱月」中的那一輪明月,然而,無論走在或坐在誰的後面都行,我告訴自己,絕對不走在或坐在年資比我低的比丘後面,以免被誤以為是在「遵守八敬法」。
  有一回,我接受一個國際級佛教團體的邀請,參加該團體盛大的開幕典禮。在成千上萬人的大場面裡,接待人員將我引進貴賓區。我知道,這是該道場領導人對我個人的厚愛,但我仍然謙虛表示:「我不需要VIP,妳只要安排我坐在比丘尼席位就可以了。」
  然而當我坐定之後,赫然發現:我竟然坐在所有比丘後面,這讓我非常憤怒!但是,作為一位謙和的女性,我一向有「顧大局」的美德,不忍當場發飆,只在典禮結束後,向該道場招待我們的法師表達了強烈不滿。
  從那以後,我深切反省,作為佛門女性運動者,我站立與坐下的位置,有象徵性的意義。一旦我被排在所有比丘後面而不發出警告與糾正,這將意味著我對「佛門性別秩序」的屈服。我的「謙虛」慣性不應被「道德綁架」,我應做一個衝決網羅的勇者。
  從那以後,我以「比丘尼」身分,欣然接受所有的「VIP」待遇,讓「比丘尼」依其社會聲望或當前職銜,受到應有的尊重。此外,在我力所能及的地方,我還會為尼大姊們嚴正抗議並大力糾正「要求所有比丘尼走在或坐在比丘後面」的荒謬現象。管他是來自哪個主辦單位的安排,或是來自哪個多事「師姐」的呶呶。
  我記得當天,我向上人指證歷歷地,談到了幾個我親身經歷的,那些「師姐」們嚴格指揮比丘尼眾,要求她們必須走在/坐在所有比丘後面的案例。上人不敢置信,她慈藹地問我,慈誠(男眾)應該不會吧?我告訴她:不會,會把比丘尼拽到比丘後面的,都是那些「師姐」。
  是的,最極力矮化女性的,就是那些「師姐」。我曾說過,性別歧視大都是「女人壓制女人」的戲碼。性別運動從來就不是「男人與女人的戰爭」,而是重視「性別正義」的男人與女人,跟「性別歧視」的女人與男人之間的一場持久戰鬥。
  我告訴上人,自己不是「救世主」,難以改變積重難返的佛門性別歧視現象。但是我未來將調整戰鬥位置,努力為佛門打造一片「性別友善」的純淨空間。另一方面,我不喜歡自虐,所以絕不讓自己每時每刻劍拔弩張,處在顛覆性別秩序的「備戰狀態」,因此對於佛門各處的邀約,除非對方絕不把我安放在比丘後面,否則我敬謝不敏。這就是我為何與上人一樣,與各道場鮮少互動的原因。我已不復「溫良恭儉讓」,只要是我人在現場,發現主辦單位或哪個不長眼的「師姐」祭起性別秩序,絕對會立馬大聲喝叱,來個「性平震撼教育」。既然這樣會弄得彼此都不痛快,那又何必產生交集呢?
  上人聞言,非常心疼地說道:「妳辛苦了!」
  我淡然一笑:「沒有關係,見到性別歧視的惡形惡狀而憋在心裡生悶氣,比起痛快迎戰性別沙文惡勢力,更加辛苦!」
  既然已跟上人打過招呼,於是在今年的慈濟浴佛大典前夕,又一次接到「VIP」級邀約之時,我特別交代浴佛大典總指揮慈悅居士:「妳把我安排在誰後面都行,就連在貓貓狗狗後面都行,但是作為一介佛門性別運動者,請妳千萬不要把我安排在所有比丘後面。」慈悅立刻回答:「法師,那我把妳安排在各國使節區的第一位,好嗎?」我忙說道:「只要不放在比丘後面,坐哪兒都行,我不需要第一位。」
  後來慈悅來電:「我向上人報告了!上人交代,一定要把您安排在貴賓區最重要的位置,上人交代,就安排在蔡英文總統旁邊。」就這樣,我接受了上人的寬容與祝福,又一次成了佛教慶典上,不落比丘之後的VIP,坐在蔡總統的正後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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